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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寧寧 于 2018-8-20 11:54 編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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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8-20 11:28 上傳
作者:王玉玲
在那個年代,農(nóng)村人收獲五谷雜糧,田野里,那星羅棋布、捆好的草頭,都是憑肩膀、靠沖擔(dān),一擔(dān)擔(dān)挑回來的,挑草頭是一項(xiàng)很辛苦的農(nóng)活。
我是農(nóng)村生長的孩子,對農(nóng)忙有著很深的印象,也吃過不少苦頭,尤其是結(jié)婚后,老公家的田多,每年農(nóng)忙的時候,我們就要回去支農(nóng),每次農(nóng)忙,對于我就是一次酷刑,一次考驗(yàn),最難忘,最痛苦的是一次挑草頭和那最后一次栽秧。
那是結(jié)婚后的第二年夏收,夏天的天氣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,一會還是晴空萬里,一會瓢潑大雨,剛剛捆好的小麥草頭還沒來得及挑到稻場里去,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來襲,公公和老公拚命地往屋檐下?lián)屩荒甑南M?,后來公公叫我也加入挑草頭隊(duì)伍,公公殺好,放我臂上,我一下子矮了許多,感覺有千斤重,我踉蹌著前行,終于把一擔(dān)草頭挑到了稻場里,實(shí)在沒力氣再往前挪動一步,一下子蹲在地上,草頭也放在了雨中,公公責(zé)備我:“這是白挑了!”可是我實(shí)在沒有一絲力氣再前行,連吃奶的力氣就使出來了。
我強(qiáng)撐著走到屋檐下,背靠在墻壁上,彎著腰,兩手撐在膝蓋上,張著嘴喘息著,臉上不知道是汗水,是淚水,是雨滴,像屋頂瓦溝里的溪流,在下巴下牽線地流著,每一個毛孔都張開著在往外流水,回想起那個樣子,一定像只哈巴狗一樣狼狽。晚上看到臂膀上全是紫色的,幾天之后脫了一層皮。
后來我把這事說給哥哥聽,哥哥很氣憤地說:“你是個哈巴,自己都沒一個草頭重還去挑草頭,在家誰指望你了,雨淋了算了!”
那時候的農(nóng)忙,尤其是夏收夏種這一季,是真的很忙很忙,很累很累的,先收割麥子,脫粒,曬干,再趕緊耕田整田扯秧栽秧。
我最后一次栽秧是給老公二哥栽秧,也是那一次栽秧后,我下決心不再給他二哥栽秧的,那時候我們家已經(jīng)幾年沒種田了。
老公二哥因?yàn)樯┳釉谖液屠瞎Y(jié)婚的前一年去世的,留下兩個孩子,一個六歲一個兩歲,二哥又當(dāng)?shù)之?dāng)娘的,生活異常艱難,他們家的事,我們從沒分里外的幫助,每年的農(nóng)忙,我們都是回家給他過完了才上班。后來年齡大些了,做農(nóng)活的時候已經(jīng)很少很少了,每年回家?guī)筒逖砬拔揖秃ε拢粌商煜聛?,大腿疼得走路都疼,腰都直不起來,痛,渾身都痛,一個冬天保養(yǎng)的皮膚,一次農(nóng)忙就變成了非洲人。
記得有一次插秧過后的幾天里,總覺得后背腰部火辣辣地疼,晚上老公說,你背心這兒是扒的嗎?這么黑?后來才想起來,是插秧的時候,衣服被風(fēng)吹翻了,太陽直接照在背上造成的。
最后一次栽秧的那天,身體不舒服,那天太陽很大,烤得地面直冒青。從辦公室到秧田里的落差太大, 一天下頭疼欲裂,我雙手抱著頭很是生氣,對二哥說:“明年不要指望我們給你栽秧了,我們年紀(jì)大了,也搞不來了,給你栽一兩天秧,我回去要睡幾天!”二哥也很愧疚地說:“好好好,明年不要你們栽了,也是年年指望你們,我請人栽!”
結(jié)婚那么多年里,二哥家栽秧從來就是我們?nèi)?,秧田全部整好后就給我們打電話,有時候是我和嫂子、妹妹一起栽,有時候是我請單位的同事一起回去栽。
從那一次我之后,二哥也再也沒有要我們回家栽秧了,我再也沒有栽過秧。后來,二哥也把田轉(zhuǎn)租出去,外出打工。
但我對那次挑草頭和栽秧的記憶一直很深很深,只要想起,就會感覺腰疼,腿疼,感覺到火辣火辣的太陽,還一直照在我的背后。
如今,農(nóng)業(yè)機(jī)械化的推廣和普及,收割谷物挑草頭已成為農(nóng)事的過去時,沖擔(dān)也從人們視線里淡出。而與之有關(guān)聯(lián)的名詞,也只有那過早的“沖擔(dān)鍋盔”,會時不時地勾起人們對沖擔(dān)的記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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