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普通會員 TA的每日心情 | 開心 2021-3-25 16:41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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簽到天數(shù): 6 天 [LV.2]偶爾看看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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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華 潘江濤
蘿卜的資歷裝在《詩經(jīng)》和《爾雅》里,比番薯老得多。我甚至發(fā)現(xiàn),大凡能在《詩經(jīng)》拋頭露臉的菜蔬,都是土得掉渣的國貨。它們最有資格倚老賣老,說三道四。
蘿卜是現(xiàn)代通稱,古籍中還有萊菔、薺根、蘆菔、葩、秦菘、紫菘等異名,只是無人再叫而已。至于北京的心里美、山東的青皮脆、昆明的水葡萄、南京的賽雪梨等等,都是地方特產(chǎn),聞名全國。
蘿卜品種很多。據(jù)《王楨農(nóng)書》介紹:“蘿卜一種而四名:春曰破地錐,夏曰夏生,秋曰蘿卜,冬曰土酥?!奔竟?jié)不同,名稱也相異。一個比一個好聽。
蘿卜籽粒細小。芽苗長出,莖粗不過毫米,只比大頭針略粗,兩片綠色的心形小葉平展,永遠是曠野那不經(jīng)意的一丁小綠。只是,芽苗太密,俗稱“毛菜”或“雞毛菜”。
毛菜鮮食,拌蒜蓉,以豬油清炒,冰清玉潔,好吃;長大之后,纓子味辛,要么煮熟喂豬,要么腌制咸菜——吃剩曬干,便是霉干菜。
蘿卜與冬瓜都屬味淡之列,要靠“借味”提升自己。但蘿卜比冬瓜強,除了生吃,還可腌漬、造型。特別是干制刨片或切條,脫水儲藏,清水復發(fā),能備不時之需。
“秋來霜露滿東園,萊菔生兒芥有孫。”蘇東坡不僅寫過蘿卜詩,還有“東坡羹”遺世——搗碎蘿卜、薺菜,與研碎的白米同煮?!皷|坡羹”菜飯合一,類似現(xiàn)代版“蓋澆飯”,也是烹飪文學史里最典型的“雙贏”案例。
蘿卜耐燉,久則味出。干貝、淡菜、咸肉、鯽魚等等,都是不錯的選擇。沙汀《淘金記》寫幺吵吵每天用牙巴骨燉白蘿卜,吃得一家臉上都是油光光的。但誰都知曉,天天吃是不行的,隔幾天吃一頓,頻次正好。
蘿卜排骨湯不僅好喝,而且難以忘懷。有一次,張愛玲去姑姑家做客,發(fā)現(xiàn)灶頭正煨著一罐蘿卜豬肉湯,饞得她眼睛發(fā)綠,守著那罐湯遲遲不忍離去。后來,她去了美國,隔著幾十年的辛酸路,回望大洋彼岸的祖國,依然凄切悲涼地回味著——那一縷蘿卜煨肉的芳香啊,真抵得過她筆下的第一爐沉香。
蘿卜是深得李時珍贊美的食材。無需翻查資訊,只讀一讀“冬吃蘿卜夏吃姜,不用醫(yī)生開藥方”、“蘿卜上市,醫(yī)生無事”等鄉(xiāng)諺,就能掂出其藥用價值和食療作用。不過,蘿卜善于消化積食,倘與中成藥、滋補品同吃,猶如隔山打牛,實乃一忌。
蘿卜與青菜同命相連,是草根的一種,有著綠色思想和清水樣的品質(zhì),是大自然的饋贈,也是質(zhì)樸人生的寫照。愛吃、常吃者,必定是甘于淡泊,有著平和人生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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